你与共犯。

熊崽子:

❤️

木对:

*自我满足的一块蛋糕，糖放多了，齁甜（。）

夜里兜风和看日出一向是中原中也的保留节目，且不分春花秋叶、夏雷冬雪，只要心情来了又恰逢工作一段事了，他就能开着他的爱车直奔海边——太宰治因为他这一点，一直嘲笑说黑手党花那么多精力想培养出一尊杀神，没想到不知哪一步走岔，培养出来一个诗人。

然后就会被“杀神诗人”一脚踹飞出去。

而除了夜里兜风和看日出之外，一起过节则属于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保留节目——或者说是一个懒得去改变的习惯。最初是因为当时两人还是搭档，并且处在位于基层摸爬滚打、成天打打杀杀的时期，所以基本上有个什么节日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因为要工作，工作完了正好去喝一杯，应一个过节的景。等长大之后他们纷纷跃居人上，倒是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但和对方一起过节的习惯却还留了下来，觉得虽然对方很讨厌，但毕竟难得知根知底，用不着挂着给外人看的面具，也算是过节时候一个让自己轻松轻松的时间。

所以即使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很多人和事都发生了变化，唯有这点还是像离原小草一般顽强保存了下来。

 

从他们约见面的地点开车到吃饭的地方用了半个小时，期间太宰无数次想要勾引长相漂亮的司机做出一些不适合在开车时做的事情，保不准心里有没有存着什么“中也专注打kiss没看路结果车子撞出护栏两人一起殉情”的坏心思。中原中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又一次把太宰摸上自己腰间皮带的手打开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把车靠边停下，然后将这位曾经的港黑历代最年轻干部赶去了后座。

之后世界静好，他们平平安安赶到了吃饭的地方。

到了之后中也让太宰先下车进去，自己开车去停车场。结果等他垂眼边回复部下发来请示工作的短信边走过来的时候，一抬头发现那条惹人厌的青花鱼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仰着头看上方挂着的暖色纸灯笼一动不动。

“…………”

现任港黑干部翻了个大白眼。

他收了手机，走过去把人推进门。“我发现了。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自杀是吧？”刚才在车里吹得暖融融，在这站了五分钟一摸上去又是一手凉冰冰。中原中也没好气地收回手，眯起眼给了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意在警告，随后对笑意盈盈迎过来的服务生说：“先上一瓶热烧酒……最好烫一点。”

太宰坐进预定好的隔间里，受用着中也嘴上从不肯承认、但事实胜于雄辩的在乎和挂心，于是心情更好了一点，翘着嘴角翻菜单。

“看你笑的那个傻样。”中原中也走进来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眼下不用开车、没有工作，一身轻松和闲情逸致，便开始毫不客气嘲讽前搭档。

“我傻？”太宰治在菜单上勾了几样，然后把菜单递过去，眉眼弯弯笑得颇显几分纯良，“那曾经死在我手上的敌方大佬们可要冤死了——好歹也是出门前呼后拥的大人物，结果输给个‘傻子’？”

“你要是能把你的体术修到你‘狡辩’这行一半的精通，当时和组合那个怪物打的时候也就不会被干脆利落抽飞撞树上了。”中原中也撇嘴，正要把菜单接过来，结果伸出的手腕子又被握住了。

 

“做什么？”

“别动——”太宰治笑眯眯，“我帮你把手套脱下来。”

“……呿，你怎么这么恶心。”

 

不屑归不屑，但中原中也还是默不作声把菜单换了另只手，让被太宰拽住的右手腕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下面就是散发着木头浅香的桌面；太宰脱下来一只专门找老牌子定制的黑色皮手套，放到一边搭好，又勾勾手指，要拿另外那只手腕。

于是拿菜单的手又换了一只，中原中也在单子上勾了两样，随后抬头向立在一旁的服务生询问想要的那几样贝类是否新鲜，太宰耳朵里听着前搭档认认真真询问的态度和语气，抿嘴一笑，手下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

他轻轻摩挲着手下露在袖口和手套外的那一小块皮肤。

 

中原中也人小骨架小，所以手也比他的小一圈。但因为比例生得好，又配着贴合手型的黑色皮手套，所以照旧看起来手指修长——总之是看上去会让人非常心痒的那款。太宰治伸了一根手指钻进去，指肚磨蹭着敏感温暖的手心，然后缓缓缓缓地把手套褪下来，特意放慢了动作，一动一磨，搞得不像是在脱手套，而是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活塞型运动。

 

终于把这只手套也脱下来，太宰治自觉玩得开心又心满意足，把脱下来的手套放在先前脱下来的那一只旁边，一抬眼，发现对面漂亮的小矮子托着下巴，眯着眼已经盯了他好久。

太宰治眨眨眼，迅速调度出一个无辜的表情：“点完菜了？”

现任港黑干部点了下头，收了手，意有所指反问道：“好玩么？”

太宰又眨了眨眼，发现中也微微挑着眉，嘴角勾着一点挑衅的弧度，就知道这种玩法自己以后大概还能多玩上几次。于是他也歪过头托了下巴，笑眯眯地回答：“好玩极了。”

中原中也嗤笑。

这时恰逢服务员进来上菜，端了他们点的牡丹锅放上电磁炉，然后开火。随着白色的热气不断蒸腾向上，整个不大的隔间里也立竿见影地温暖起来。

冬夜、正月，这两个词无论哪个感觉都和火锅无比般配，太宰治自翎只对螃蟹情有独钟，却在此时看见那锅散发着热乎乎香气的锅底，也免不了下意识眼睛一亮。中原中也托着下巴，因为过节所以身上难得多了点懒洋洋的劲头，不愿动弹，因此只看着对面的傻逼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火锅，像个小孩子一样拿圆润漂亮的指甲轻轻敲着小碟子边沿。

这么幼稚一个人。他漫无边际地想，当初到底是怎么被选成干部的？

当然是因为那颗漂亮的脑袋瓜足够聪明，能力出众。这点他心知肚明，只不过同期的搭档比自己早一步迈上那层台阶，心里总免不了幼稚地唾弃一下。

 

烫过的烧酒比其他菜品早一步端上来，中原中也伸手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顺手拿过前面不远的杯子也倒了一点。既然有酒就先喝酒，两个人意思意思地碰了下杯，都端着一副假笑冲对方说了两句“希望新一年能不再看见你”之类的拜年话——然而这话年年说，可来年仍然一切如旧。

当然要是真看不见了到时候会不会像这时嘴上说的一样开心还要另做考虑，只不过现在嘴上不能服输，这也是经过多年留下来的习惯之一。

开始动筷子，同样是一场战争，因为都清楚彼此的喜好和口味，所以夹了自己喜欢吃的，免不了要阻碍一下对方想夹哪块的意图，顺便嘴上也吵两句，最后在准备掀桌子干架之前同时偃旗息鼓，在“不为了对面那个家伙浪费自己一顿晚饭”上达成了统一意见。

中原中也吃了一会，间隙抬起头瞥了眼对面，嘴里还咬着筷子尖。他看见太宰治像以前一样在碗里挑挑拣拣，一副不好伺候的挑剔相，但又因为一张脸长得确实好，所以即使是不好伺候也有大把人前仆后继往他面前凑——比如说外面已经偷偷往这里瞄过好几次的服务生小姐姐。

这样在一起吃饭让中原觉得好像和以前太宰还在组织里的时候没什么不同：除了他衣服换了一身，脸上的绷带和纱布拆掉了，个头又令人难以忍受地蹿高了一截……中原中也咬着筷子，看着看着忽然开口：“喂。”

太宰夹起一块牛肉，抬起眼皮：“嗯？”

“你当时……”中原中也往外蹦了几个话音之后就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于是翻了个白眼闭上嘴，硬生生转移话题，“……没什么，快吃饭。”

火锅飘上去的热腾腾的白色水雾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太宰治看了前搭档几秒，把嘴里东西咽下去之后微微笑起来。

“怎么不问了？”

中原中也埋头吃饭：“问了也没意思。不想问了。”不如说太宰这种我就是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想说什么的技能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讨厌啊，审讯的时候除外。

“唉，你不问出来怎么知道有没有意思呢？”太宰搅着自己碗里的调料，笑眯眯地说，“那好吧，你不问我问——你知不知道当时派你去出差一年半的人是谁？”

这个“当时”是哪个“当时”，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首领吧。”中原中也说完皱起眉，“……你别告诉我是你啊。”

“我还以为你当时就猜到了。”

中原中也想了想，撇嘴：“哦，也对。不然我出马拦截，你不大可能全须全尾地离开——怎么也得留下来条胳膊腿什么的当做代价。”

“那个当然也是一个原因……”太宰治说，“不过你难道没有想过我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那谁知道？”中原中也轻轻笑了一声，“你心思比日本海沟还深。”

“真笨啊，中也。”太宰治叹了口气，然后又意有所指地抱怨起来，“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你还是能用一条短信就把我叫出来——”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他看着中也那双微微睁大的冰蓝色眼睛，眯起眼睛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无奈，轻声说道，“你真是碍事啊，对于我来说。”

 

“……”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才一挑眉：“我记得今天不是情人节吧？”

太宰治大概说完又迅速后悔了，他扭过头推开窗子作势把隔间里闷热的空气散出去一些：“当然不是，我说今天是愚人节你信不信？”

身后一阵响动，他扭过头，眉梢不受控制地一动，发现那个小矮子就趁他扭头的这两秒钟从桌子那边绕到了自己这里，于是眼下两个人好像一个小时前在车里的情景重现，彼此间的距离不足一臂长。

太宰治：“……做什么？”

中原中也挑了挑另一边眉：“我才要问你做什么——一般来讲说出刚才那种话之后都还有个绑定的行动吧？我都已经屈尊自己过来了，你还想怎样？”

“……”

太宰治一动不动地看了他几秒——几秒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弯着嘴角熟练把人往怀里一搂，轻轻亲了上去。

 

外面是安静的冬夜，路灯洒下一片橙黄温暖的光，期间忽然纷纷落落出现了点不一样的颜色。

下雪了。

FIN